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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看点.看图文】守望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26   浏览:22次

夏季里的纳格尔小镇,空气干燥,昼夜的温差相差无几。似乎给人一种感觉:夜晚比白昼要短,短得烈日的余温还没有完全退去,新的一波热浪又扑面而来,让人焦虑与不安。更让维卡斯心里焦虑不安的是:这个土坯房子的老窝,一旦被政府拆迁队给拆除了,老伴纳吉尔回来时,将会找不到自己的家。自己之所以一直守望在这里,就是希望老伴纳吉尔有朝一日能回来,好亲自迎接她进家门。

想起与纳吉尔第一次的相识,维卡斯紧绷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。

那是几十年前,印度由于天连续两年的干旱,播种的粮食颗粒无收,又加上政府部门的应对处理措施迟缓,造成大面积人民生活的饥荒,难以维持生计,饿死人的事时有发生。为了全家人不被活活地饿死,甚至有部分人将自己的女儿卖去做“性奴”,换回钱粮来接济家里人的生活。

那天,维卡斯正在纳格尔小镇自己的缝纫店里缝纫衣服。突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向自己的缝纫店这边传来。他抬头一看,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姑娘,脸色憔悴,慌里慌张,急匆匆地跑过来。看样子,她已经跑了很长一段路,已经累得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。一双赤脚满是淤泥,将干净的地面落下一长串明显的足迹。她向缝纫店里稍稍地窥探了一下,祈求式的眼光瞄了一眼维卡斯。二话不说,咚咚地跑进来,直接钻进维卡斯背后挂着的样布里,屏住呼吸,躲藏起来。

维卡斯见状,先是一惊,随后一想:一定是姑娘遇到什么大麻烦了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他立即站起身来,拿起身边的扫帚,简单地扫去屋里地上的脚印。随后又将一摞布卷,一头滚倒在地上,盖住那些扫不干净的足印;另一头压在缝纫机上,摆出正在裁剪缝纫的模样。然后,他又拿着扫帚,端出一筐碎布块,走出门外,三下五除二就把外面的足印划拉模糊了,看不出是脚踩下的足迹。再将碎布块倒在地上,弯腰下去,蹲在地上,似乎认认真真地在翻晒着碎布。

一会儿,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,在维卡斯面前戛然而止。维卡斯仍然低着头,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,铺晒着自己的碎布块。几个脸色黝黑的壮汉,手里不停地翻滚着棍棒,喘着粗气,怒视的目光向缝纫店里搜索了一通,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后,将维卡斯下意识地围了起来,沉默不语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。

等待的人终于来了,手里还拿着一根绳索。她肥头大耳,肩宽腰圆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,滴浸在风飘的衣服里,镶嵌出一朵朵浪花。她站定脚,试图想弯下腰,双手撑在膝盖上,稍稍舒缓一下急促的气息,却始终未能如愿。只好无奈地抹了一把汗水,扫视了一下众人的神色。然后,将目光停留在维卡斯的身上,仔细地打量了一番,抖动着手里的绳索,问维卡斯:“你看见一位姑娘跑过来了吗?”

“什么姑娘?刚才我在店里,好像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去,我以为谁在偷我的碎布块。等我一出来看时,就不见了踪影,但不能确定是否就是一位姑娘?”维卡斯手里拿着碎布块,抬起头来,惊奇地望着肥胖的老妇人。

“向什么方向跑了?”老妇人怒视着维卡斯。

“感觉向那边树林跑了。”维卡斯抬起手,伸出手指,毫不犹豫地指向小镇旁边那片茂密的树林。

“不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吧!”肥胖老妇人向树林方向瞥了一眼,一只手拿着绳索,不停地敲打着另一只手。

“怎么会呢?我这个缝纫店根本就藏不了一个大活人,你瞧嘛。”维卡斯装着很自信的样子,淡淡地指了指空间不太大的缝纫店,下意识地阻挡在肥胖老妇人的面前。

“是吗?我感觉她就藏在你的缝纫店里。”肥胖老妇人抬起手臂,伸开五指,像抓一只小鸡一样,就把维卡斯很轻松地挪到一边,对几位壮汉招呼道:“给我进店搜。”

几个壮汉听到命令,仿佛就像海盗进村一样,立即向缝纫店店门拥挤了过去。

维卡斯见有村民围了过来,稍稍多了一点自信,迅速地跨到门口处,伸开双臂,试图阻止道:“别,别,你们这样任意搜查我这小店,我以后还如何做生意?你们这样做,还有王法吗?”

“王法?我‘窑’里的姑娘跑了,没法挣钱就饿肚子,这就是王法。”肥胖老妇人怒吼道。

只听见啪啪几声响,维卡斯被几位壮汉手里的棍棒打翻在地。他卷曲着身子,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,哭嚷着爬不起来。但心里仍然试图想挪动身子,挡住门口,不让他们进去搜查。一旦进去搜,不但那姑娘将会被这帮壮汉逮住,后果不堪设想,而且自己也会在众乡邻面前,脸面尽失,说不定还会被搭上这条小命。维卡斯努力地抗争着……

几位壮汉见状,弯腰下去,一人抓起维卡斯的一只手或脚,犹如抬起一头死猪一样,把他扔到一边。然后,壮汉们一窝蜂地蹿进缝纫店里,不足十平米的空间,似乎感觉有些拥挤。他们只能背靠着背,掀翻屋里的一切可以隐藏人的什物。当一位壮汉拉下姑娘躲藏的布样,不见人影的时候,维卡斯的心才稍稍地平静下来。

一阵翻箱倒柜,胡乱折腾之后,壮汉们除了收获了一些零钞之外,什么都没有搜到,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。大家都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,留下一片狼藉,让维卡斯自己去整理。

肥胖老妇人接过壮汉们递过来的零钞,装在衣兜里。瞟了一眼地上的维卡斯,随口吐了一把唾沫,带领着壮汉们,扒开人群,嘟囔着嘴离开了缝纫店。

众位乡邻先是面面相觑,然后是唏嘘声一片,紧接着就是指指点点,然后转身径直而去,消失在沉寂的小镇里。

维卡斯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,碎步回到缝纫店里,扒开凌乱的布匹,瞧了瞧自己的宝贝疙瘩——缝纫机。他摸了又摸缝纫机的各个部件,完整无缺,悲而喜,喜而泣。噙着泪花,情不自禁地挪身过去,倚靠在门边,遥望着蓝天,喃喃自语道:“幸好那帮壮汉还有点良心,没砸坏我吃饭的家伙,不然,这饥荒岁月,靠什么来挣钱,吃饭度日?

“还有我呀!”一个柔和的声音从维卡斯的背后传来。

“你,你,刚才……”维卡斯转身瞧见用样布包裹着的姑娘,结巴地说不出话来。

“我就藏在哪儿!”姑娘指了指缝纫机的下面。

“你不是躲藏在挂着的样布后面了吗?怎么又躲到缝纫机的下面去了?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维卡斯疑惑道。

“我是属耗子的,哪里安全就向哪里逃窜。”姑娘一说完就呵呵大笑起来。

“你……嗨!”维卡斯欲言又止,摇摇头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“多亏你提前把那卷样布搭撒在缝纫机上,是你提醒了我,躲在挂样布的后面不安全。”姑娘致谢道。

“机灵的姑娘。嘿,你到底出了什么事,被他们追赶?”维卡斯疑问道。

“我,我……”姑娘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

原来,她叫纳吉尔,只因家里贫寒,食不果腹,被迫卖到“窑”里。她趁那肥胖的老鸨不注意,悄悄地遛逃了出来,结果还是被她们发现了,一路从孟买追到纳格尔这边小镇上来。

纳吉尔一说完自己不平凡的身世,便扑在维卡斯的怀里,嚎嚎大哭起来。维卡斯掏出自己的手绢,强忍受着自己刚才被打的伤,一边帮纳吉尔擦拭着眼泪,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,像哥哥一样安慰并开导着纳吉尔。

从那以后,纳吉尔一边帮维卡斯干着家务活,闲暇之时,就跟着维卡斯学缝纫衣服,共同打理着缝纫店。为了躲避老鸨一伙人,曾几度转移地方。但那部曾经救过纳吉尔的缝纫机,却始终没有被遗弃,即使零部件损坏,也随家搬移,进行慢慢地修复。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磨合,他们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。婚礼很简单,没有亲戚朋友的祝福,只是两人共同做好几个小菜,摆在小饭桌上之后。双方相互交换了一下结婚礼物,维卡斯给纳吉尔戴上了一枚廉价的戒指,纳吉尔也给维卡斯戴上了一枚随处都可买的脚趾环。然后,两人几盅酒下肚,挤在一张床上合睡,就这样婚礼算是礼成了。虽然两人的生活过得有些拮据,但也其乐融融,相敬如宾。几十年来,风风雨雨,两人从未离开过谁。

房门外,“咚咚”的敲门声,似乎还没有完全打断维卡斯美好的回忆。他披上纳吉尔给他亲手缝制的黑白相间的条格衣服,手还没有穿进衣袖里,双脚就蹦跶到了房门前,捋了捋自己银白色的胡须,一边打开房门,一边乐呵呵地恭迎道:“纳吉尔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
“大爷,我是房屋拆迁队的协调员阿格拉。”阿格拉一边走进房屋,一边拿着文件夹自我介绍着。

“协调员,怎么又来了。”维卡斯一听说又是一位新的协调员,一脸的不悦。

“大爷,这里已经是政府规划用地,房屋需要整体拆迁,您的新住处已经安排好了,您就放心地搬过去住吧!”阿格拉耐心地劝说着。

“我不能搬走,一旦搬到新地方,我的纳吉尔就找不到家了。”维卡斯摇晃着身子,向墙角处摆放着缝纫机的地方走去。

“您的纳吉尔去哪里了?”阿格拉搀扶着维卡斯疑问道。

“我把她给弄丢了。”维卡斯沮丧着脸,给阿格拉讲述着,那些协管员曾经听过的同一个旧事。

那一年春天,时局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,各地逐渐消除了饥荒。维卡斯家里的钱粮也有了盈余,于是两人决定缝纫店暂时歇业,出去旅游度假。没想到,在旅途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种族歧视冲突,由于纳吉尔躲闪不及时,被流弹击中而亡。从那以后,维卡斯精神恍惚,总认为纳吉尔出去旅游去了,是自己把她给弄丢了,还没有回来。

阿格尔听完维卡斯详细的讲述,泪流满面,悲痛不已,仍然耐心地劝说:“大爷,这部旧的缝纫机,您可以搬到新家里去。你也别老是想纳吉尔了,说不定,她已到天堂里,正看着您在搬新家呢!”

“我们说好的种族歧视冲突一结束,谁先到家里,谁就在缝纫机前等待着对方回来,我不能失言。”

维卡斯一说完,做着几十年来,每天必须做的同一样功课。那就是,他赤脚坐在缝纫机面前的木座椅上,左足底踏在木座椅上,向上曲躬着的小腿,倚靠着缝纫机,纳吉尔送给他的那只脚趾环,仍然显得格外的醒目;他的右脚向下,足底踩在木座椅两脚之间的横行拉条上。然后,他戴上老花镜,双手合十,虔诚地眺望着远方。

阿格尔看着满头银发的维卡斯,心里再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,劝他离开这早已属于拆除的危房。只怕自己做事稍有不慎,将会给那张憔悴的脸上,又多添几缕银白色的胡须。

良久之后,阿格尔拿着文件夹,无奈地退出维卡斯的房间,泣泪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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